2022年从深圳回广西的交往经历。
深圳的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潮湿,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裹在皮肤上,连呼吸都带着黏腻的闷。我站在工地宿舍的铁窗边,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把远处的高楼扭曲成模糊的色块,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是亲戚发来的消息:“南宁这边工地缺人,工资准时,回来吧,离家也近。”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,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屏幕边缘的裂纹,最终还是敲下了“好”字。收拾行李那天,出租屋的水泥地被行李箱滚轮碾出单调的声响,十年深圳路,就这样被收进一个褪色的帆布箱里。
2022年4月30日的南宁,空气里飘着白玉兰的甜香,不像深圳的海风总带着咸腥。亲戚的工地在西乡塘区,临时搭建的板房宿舍还透着新切割的木材味,墙角的蜘蛛正忙着织网。白天跟着师傅们搬钢筋、搅砂浆,汗水浸透的工装被南国的热风反复烘干,在后背结出白花花的盐霜。晚上躺在硬板床上,听着远处夜市隐约的喧嚣和工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,心里空得像被挖走了一块。工友们总爱在饭桌上打趣:“在深圳挣了那么多,咋不带个女朋友回来?”我只能嘿嘿笑着往嘴里扒饭,滚烫的米饭噎在喉咙里,像吞了块烧红的铁。
那年夏天来得格外早,六月的南宁已经热得让人生出幻觉,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气,远处的景物都在晃动。晚饭后躲在宿舍刷手机,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,屏幕的光映在我汗津津的脸上。百无聊赖地划着社交软件,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滑过,直到一张带着酒窝的笑脸撞进眼里。照片里的女孩站在大学校门口,白T恤配牛仔短裤,帆布鞋上沾着草屑,身后的凤凰花正开得如火如荼。资料卡上写着“李妹貌,百色人,刚毕业”,距离显示只有三公里。鬼使神差地,我点了那个绿色的“打招呼”按钮,输入框里打了又删,最后只发了个简单的笑脸表情。
消息石沉大海了三天,我都快忘了这回事,那天刚收工洗完澡,手机突然亮了。“你也是广西的?”后面跟着个猫咪歪头的表情。我手忙脚乱地擦干手上的水,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跃:“嗯,钦州的,在南宁做工地。”本以为会等来敷衍的回复,她却秒回:“工地很辛苦吧?我爸以前也在工地上搬过砖。”那天晚上,我们聊到手机发烫。她跟我说百色老家漫山遍野的芒果树,说爷爷总把最甜的桂七芒果留给她;我跟她讲深圳凌晨三点的街头,讲台风天工棚漏雨的窘迫。她的话语像夏夜的山风,带着草木的清香,吹散了我一身的疲惫和尘土。
第二次聊天时,她发来一张加班的照片。办公室灯火通明,她趴在堆满文件的桌上,头发乱糟糟地翘着,眼睛却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。“报表改到崩溃,突然好想吃烧烤啊。”我看着屏幕里她委屈的小表情,脑子一热回了句:“我请你吃吧,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。”她发来一连串惊讶的表情:“真的吗?你不怕我是骗子呀?”我发了个大笑的表情:“在南宁的地盘上,还能让你把我拐跑不成?”
约定的烧烤摊在她公司附近的巷子里,藏在一排老居民楼中间。我提前半小时到,摊主阿姨正在炭火上翻动着串串,油脂滴落的滋啦声和孜然的香气混在一起,勾得人胃里直叫。我点了她提过爱吃的烤茄子、掌中宝、鸡皮,还有几瓶冰镇的漓泉啤酒。傍晚的霞光把天空染成橘粉色,她穿着碎花连衣裙跑过来,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,发梢被风吹得微微飘动。“不好意思来晚了,老板临时加任务。”她在我对面坐下,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,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桃子。
烟火缭绕中,她的眼睛比照片里更亮。我说着工地上的趣事:老张师傅拌砂浆时把水泥当成面粉,小王干活时被蜜蜂蛰了屁股肿成馒头。她听得咯咯直笑,酒窝里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,连带着周围的烟火气都变得温柔起来。她说起刚入职的慌张,说第一次给领导汇报工作紧张到忘词,说同事姐姐偷偷塞给她的润喉糖。晚风带着烧烤的香气拂过,酒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我看着她被炭火映红的侧脸,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忽然软了下来,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。
烧烤快吃完时,她忽然低下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:“我租的房子今晚停水了,能不能……去你那边洗个澡?”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,手里的啤酒瓶差点没拿稳。“可、可以啊,”我结结巴巴地说,“就是地方有点简陋,你别嫌弃。”她连忙摆手:“不会不会,能洗就行,我快臭死了。”
我的出租屋在工地附近的老小区,是亲戚帮忙找的一室一厅,墙皮有些剥落,家具都是最简易的款式。楼道里的声控灯接触不良,我跺了好几次脚,昏黄的灯光才勉强亮起。打开房门时,我紧张地把沙发上的工装外套扔到椅子上,她却好奇地打量着房间:“收拾得挺干净呀,比我那乱糟糟的出租屋好多了。”我指着浴室说:“热水器有点老,要多等会儿才有热水。”
她洗澡的时候,我在客厅坐立难安,手心全是汗。窗外的夜市渐渐热闹起来,叫卖声、笑声、摩托车引擎声混杂在一起,却衬得房间里格外安静。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像敲在我心上,每一声都让我的心跳更快几分。不知过了多久,水声停了。她穿着我的宽大T恤走出来,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,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,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。“你家没有吹风机吗?”她用毛巾擦着头发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。我这才反应过来,慌忙说:“我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一个。”说着就要起身,她却拉住我的胳膊:“不用啦,自然晾干很快的,我头发短。”她的指尖温热,像一股电流顺着胳膊窜遍全身,我感觉脸颊瞬间烧了起来。
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屏幕上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,谁也没心思看。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,混合着沐浴后的水汽,萦绕在我鼻尖。她偶尔偷偷看我一眼,发现我在看她又慌忙低下头,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。过了一会儿,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揉着眼睛说:“今天起太早了,有点困。”我刚想说“那我给你找个毯子”,回头却发现她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。粉色的床单是我妈临走前铺的,她蜷缩在床角,像只受惊的小鹿,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。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,站在卧室门口进退两难。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她忽然小声说:“床……床很大的。”
那天晚上的月光格外温柔,透过窗户洒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。我躺在她身边,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清香,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。她的呼吸有些急促,胸口微微起伏。不知道是谁先靠近谁,当唇齿相接的瞬间,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。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我的后背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,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。窗外的月光把她的脸照得朦胧,她的睫毛很长,颤抖着像蝴蝶的翅膀。在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中,我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,那些在深圳漂泊的孤寂、在工地奔波的辛苦,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。
当一切平息下来,她趴在我胸口,手指无意识地在我皮肤上画着圈圈。“会不会……会不会怀孕啊?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我心里一紧,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说:“应该不会那么巧的,别担心。”她没说话,只是把脸埋得更深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第二天醒来时,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。她已经穿好了衣服,正坐在床边发呆,背影看起来有些单薄。我走过去想抱她,她却轻轻躲开了。“我要去买药。”她的声音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温度,和昨晚判若两人。我愣住了,昨晚的温情脉脉仿佛是一场幻觉。“一定要吃吗?”我小心翼翼地问,心里存着一丝莫名的期待。她转过身,眼睛红红的,带着未干的泪痕:“不然呢?我才刚毕业,工作都还没稳定。”
去药店的路上,我们一路无话。她走在前面,脚步很快,我跟在后面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说不出的难受。在药店门口,她停下来说:“你在这里等我吧,我自己进去就行。”我点点头,看着她走进药店的背影,心里空落落的。那天的阳光很刺眼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盒,紧紧捏着像是要把它捏碎。在公交站台告别时,她只是说了句“我走了”,就匆匆上了车,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。公交车开走的时候,我看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,侧脸对着窗外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从那天起,我们的关系变得忽远忽近。她有时会秒回我的消息,跟我分享工作中遇到的趣事,吐槽难缠的客户;有时又几天不回消息,打电话也没人接,好不容易接通了,也只是说几句就匆匆挂断。我约她周末出来吃饭,她说要加班;约她去公园散步,她说要陪室友逛街;约她再去吃那家烧烤,她说最近上火。工地上的活越来越忙,我每天累得倒头就睡,可只要手机一响,还是会立刻弹起来看,生怕错过她的消息。工友们看出我的不对劲,打趣说:“小李是不是谈恋爱了?天天抱着个手机傻乐。”我只能笑笑,心里的苦涩却无人知晓。
接下来我连续一个月都找她网上聊天,我沉浸在爱情里,这感觉久违了,这一个月里每次周末我也约她见面,她也不肯见,当她第四次拒绝见面,我马上强迫自己清醒,强迫自己单方面脱离这情感状态,毕竟在此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很多,所以我用三天就完全脱离这状态,回归了清醒。接下来我仍每天找她聊天,但是我已经无所谓了,爱怎样就怎样吧,在她身上我已经努力过了,得不到就算了。
过了几个月来到了2023年春天,她仍不肯见面,我最后一次约她见面,她说就不见,我说随你了,不久后我再次回到了深圳,我一心想回广西找个女人,原来不是努力就可以的。
我回深圳后偶尔还是会想起南宁,想起那家烧烤摊,想起那个公园的长椅。但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疼痛和遗憾,只剩下淡淡的怀念。我知道,那段经历虽然短暂,却教会了我很多。它让我明白,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,有些回忆只能留在过去,但正是这些经历,构成了完整的人生。
2025年我再次去了一次南宁,晚上特意一个人去曾经和她一起逛过的公园,我点了一根烟,坐在那里发呆,更多是怀念与她的那一夜,但是我不伤感,我完全做到了拿的起放的下,只是可悲的是我始终没有一个稳定的对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