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感情深厚时,从不会想着有一天能形同陌路。年少的以为只要没有极端的争吵,便没有什么事会让友人走散。可这两年愈发觉得,人和人,没有永远。
大学时,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(在此前,我都称她为闺蜜)。好到什么程度呢?“形影不离”,就是这样。整个校园生活,除去寒暑假,有80%的时间,我们都在一起,哦,还得除去睡觉的时间,因为我们不同宿舍。如果哪天她的手机没电了,或是我的电话无人接听,我们各自的室友就会找她或是找我,因为她们知道,我们大概率都在一起,就连相熟的老师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很好。
在十月以前,我都还以为我们会保持一辈子的关系,所以从前我和旁人说起,都称她为“闺蜜”。
其实,我们并不像大多数闺蜜那样:无话不谈;会说些肉麻的话;也没那么的“志同道合”;从没喝过对方的饮品、穿过对方的衣服、用过对方的化妆品,也不会买昂贵的礼物送给对方……总之,我们不像闺蜜那样“密”。可我们在一起相处很舒服,不用刻意的找话题,不会因为沉默而感到不自在。在很多个没课的下午,我们俩一起上KTV开个超便宜的小包厢,6个小时,一人唱一会儿,累了就瘫在沙发上刷手机,无聊了再继续唱,直到耗尽这6个小时……
我们在不同的省份,毕业后,我离开了大学所在地。最初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,时常聊天,买衣服、化妆品的时候,会发图询问为对方的意见,甚至会发朋友圈,别别扭扭的暗戳戳的说些思念对方的话…我觉得,距离果然也没有影响嘛。
毕业没多久,她结婚生子了。开始的时间,也还行,只不过我们聊天的话题,更多的变成了她在倾诉。吐槽她的婆婆、大、小姑子,劝我不要结婚,要结也要找有钱人,反正都是来自家庭的烦恼……最初我也认真的回应她的每一次倾诉,可你说不烦吗?当然会啊。在她反反复复叙述了两三年后,我开始有些厌烦了,不是因为她找我倾诉而烦,相反,我认为她愿意找我说明她看重我,那烦什么呢?烦的是她出现了问题,我宽慰她也好,给她出主意也好,她都在反驳,反驳后不久,又继续就同一问题再次倾诉…另外,我也想找她说些什么,可每次,她都只顾着自己倾诉。
再之后,她照顾孩子一段日子后,开始外出工作了,她的倾诉就变成了“疑神疑鬼”。怀疑同性同事针对她,怀疑身边认识的异性都喜欢她,尤其是后者。她和我说了至少十次,可,这样的话题我如何接话?且先不论异性对她的态度是否只是她的臆想,就只说她已婚已育的情况,我要如何回应她这样的话题?说“你已经结婚了,就不要想这些问题了”吗?不,她的个性听不了这样一本正经的劝说,我只得敷衍,后来听得腻烦了,便不作回应了,一次两次三次,我以为她能明白我不回应背后的意思,可每一次我的不回应,换来的却是她下次聊天时,从这个话题又莫名的跳转到“异性喜欢我”的这件事上……
我们的最后一次聊天停留在了九月中旬。那天她说她去看牙遇到了点麻烦,询问我怎么做,我正给她出着主意,她突然话锋一转,问起了一个我不愿意聊起的话题(此前我有和她表示过我不想谈论此话题),我没有回答。过了几天,我再找她聊起别的,她亦未有回复。直至今日,我俩也再未有任何联络。
前两天,我想着,要不,找她聊聊?可思来想去,始终没有找到要聊的话题,刻意的开口寒暄,又更显得尴尬,只好停下搜索她的动作。
我与她相识十年,这么长时间的不联络,这是第一次。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她是否也会想起我,甚至和我一样想要联系,却踌躇的后退了脚步。我更不知道的是,我们的友情是否还能继续。她有发小,有很多旧友,而我的朋友并不多,所以我们在彼此心中的分量,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。曾经我把她摆在了闺蜜的位置,而我或许只是“朋友”。
对于每一位关系变淡甚至不再联络的朋友,我都感到遗憾。曾经一起谈笑天地,举杯邀月,如今却不再被对方想起,这种落差感让令人伤怀。不过在遗憾之余,也想明白了,人生或许就是如此,当时的情谊都是真,只是情谊有时效性。
就如文中的这位朋友,学生时期,我们俩都属于玩玩闹闹,心智尚浅的人,所以即使有些喜好和观念不同,也依旧成为了好友。可人生不会一直停留在某处,有一天,生理年龄的增长、身份的变化、经历的叠加…这些都会让我们长大和改变,曾经那些无关痛痒的“不同”也会随着我们的长大而被放大,我们开始越来越说不到一起,越来越没有话题,也就,渐行渐远。
还有距离,以为爱情才会被距离打败,原来友情也一样。不同的生活环境和太遥远的距离,两个人开始不知道聊些什么。校园时期的共同回忆,经过十年的反复翻炒也早已索然无味了。生活中没有连接,兴趣也不相同的两个人,如何给友情注入新鲜感?
写到这里,其实我还是不希望与她真的变成“阶段性朋友”,十年的友情,尽管中途发生过让我失望和有些气愤的事情,可我仍不愿真的结束。可友情和爱情一样,不是一方不放手就能留住另一方。
最后,顺其自然吧。人类的情感,无计可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