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洗漱过后,我看着镜子里胡子拉碴的人,一种油然而生的陌生感涌上心头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就不在是“我”了。那些我以为会在我心里长盛不衰的东西,如今却早已失去了它的光彩,继而新的事物兴起,占据了原本的位置。一切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改变了,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抛弃了那么多旧事物,而又迎来了那么多新事物。
我常想如果有一天,我遇见了多年前的自己。我们也许会在某一个路口遇见。他看上去很有精神,怀里抱着一本书,大概是汤因比的《历史研究》,嘴里吹着不着调的口哨。我们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,如果不是我们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,我想那天我们应该会擦肩而过,没有什么交集。
他起初会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,等到了解事情的原委后,又会不停地向我发问,了解我的过去,等待他的未来。他会问我现在是什么主义者,对社会的看法是什么样的,我们的家庭过得好不好,我有没有坚持当初的理想……我一一回答他的问题,似乎一切都与他预想的背道而驰。他的脸色变得苍白,最后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情。
“那你现在追求的是什么?”
“人和生活的意义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